長相守,是緣,是考驗,是隨時隨地,是一生。(.好看的小說)


    ——水玥顏囈語錄


    “不知道……”汝嫣錯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半晌,用一種近似於負氣,當然,被歸於無可奈何的語氣也可以的口吻說道,“那時,我中毒了,是我師傅將我帶到這裏,替我驅毒療傷。三年後,他說我冥頑不靈,仍需磨礪,便將我打暈偷偷跑路了。待我醒來以後,想要出去,卻發覺處處是機關,而且根本找不到出口。隻得一年一年翻看他留下得這些線索,破解謎題,找出他藏匿的東西。”


    裴惜言繃著臉,想笑又不敢笑,隻得低著頭,繼續將那些書信分類,隻是她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心底的笑意。


    汝嫣錯看著她,沉默良久,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小姐若是覺得好笑,笑便是了。相比較小姐的聰慧,我何止是冥頑不靈,根本就是愚鈍不堪。”


    “沒沒沒,我可沒笑這個。”裴惜言連忙回答,問題是等她說完,才想起來,不管笑什麽,都有火上澆油的嫌疑。所以,她訕笑著解釋道,“我們隻是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你將這些當做武功秘籍來研讀,可我隻是將這些當資料來研究。所以,得出的結論自然不一樣。”


    “是啊。”汝嫣錯點點頭,“更何況,我又不懂藍精靈的文字。”


    噗……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一報還一報。


    楚拂櫻看他們幾個人都在忙著,便對一旁的紅綃和綠珠道,“我們也把包袱和背囊重新整理一下。她既然受傷了,必然不能背負東西。師兄和定疑肯定有一人要背她,所以,也不能背負過重的物品。而我們三個人的體力有限,若是再出什麽問題,隻怕誰也走不出這地宮了。”至於那位汝嫣先生,她可不敢妄想能指使他。


    紅綃點點頭,和綠珠將所有人的背囊打開,然後又將唐尚君的包袱打開。突然,綠珠驚叫道,“小姐,這裏有一封書信,是給您的。還有一封,是給清遠公子的。”


    裴惜言猛然抬起頭,臉上顯出一種交織著驚喜和迷惘的表情,“快拿給我。”


    撕開信封,裏麵的紙上,不過寥寥數語,裴惜言看過以後,心底深處卻泛起一陣淒涼,“柳天白,地宮的地圖在唐大叔的背上,他說,我們大可不必心生不忍,直接割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另外……”


    她伸手將信箋遞給柳天白,黯然道,“那個什麽透骨橫波,我不懂。”


    汝嫣錯抬起頭,黑沉沉的眸子看向楚拂櫻在手中把玩的白玉瓶,淡道,“透骨橫波是月贏國獨有的一種可以自燃的藥。”


    楚拂櫻頓時僵住,恨不得立刻就將手裏的東西扔出去。


    就在這時,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伸過來,捏住她掌中的白玉瓶,“指甲蓋大小的粉末沾到皮膚上,就可活生生燒死一個人,因其性烈所以隻能收在千年寒玉製成的器皿中。”汝嫣錯的聲音不緊不慢,聽不出情緒。


    裴惜言倒吸一口冷氣,這玩意豈不是殺人越貨毀屍滅跡的上上佳品?


    地宮的盡頭,是出口,也是最難打開的一扇門。雖然沒有自來石,但是,重若千鈞的石門,絕非人力可以推開的。而且,汝嫣錯說了,除非身上有百年以上的內功,否則,將這個石門轟出一個洞逃脫升天——想都別想。


    玉門前,七個人席地而坐。寂靜,並不是驀然降臨,它隻是在盤旋在心頭,帶著煩躁,帶著憂慮,夾裹著莫名的悲傷,淪於沉默。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眉尖微蹙的楚拂櫻最先打破這份沉悶,她搓搓手臂上不斷湧起的雞皮疙瘩,想讓身子溫暖一點。


    “我們都走了太久的時間,暫時先在這裏休整一下。”柳天白將水囊遞給裴惜言,卻發覺她在那裏愣愣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他稍微想了一下,將外麵的罩袍脫下,披上她的肩頭,“當心受寒。”他的動作太自然而然。


    楚拂櫻眼中一黯,肩頭卻多了定疑的罩袍。她心底暗暗歎息,雖然溫暖,卻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件。


    裴惜言其實不太冷,她隻是還有那麽一點點的猶豫不決。不過……嘻,因為他的舉止充滿疼愛,所以她將袍子揪得好緊,脆聲道謝,“這袍子好暖,你要不要一起披著?當心受寒喲。”說完還忍不住拿他的話來招呼他。


    “你顧好自個兒,便阿彌陀佛了,還想顧別人呢”柳天白真想敲敲她的頭,得了便宜還賣乖。


    紅綃和綠珠自然高興地很,楚拂櫻是黯然了雙眼不說話,定疑闔目念著往生咒。汝嫣錯心頭卻是漫過一陣陣的不快,他冷道,“辦法總還是要想的,否則,就算人肉是酸的,為了活下去,我也會吃得。”


    “辦法不是沒有。”柳天白站起身,手指從石門邊緣的雲蓮紋飾,緩緩移動到門上雕刻著兩個守門的童子,“因為棺槨沒有入葬,所以,內裏的封條石並未落下,門軸也並未被鐵漿封死。如果我們人手夠多,力氣夠大,可以挖開青磚地麵,然後推開石門,隻是這個方法,費時費力,且不一定能成功。而第二種方法,就要看言兒的百寶囊裏,東西夠不夠齊全。”


    裴惜言吐吐舌頭,將她的百寶囊遞了過去,“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你自己翻。”


    柳天白從百寶囊裏揀出幾樣東西放在地上,眼中滿是笑意,“現在,我倒不知道是該感謝上蒼降福,還是該讚歎你買東西的天賦了。”


    裴惜言看著他挑出的東西,心道:我有心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又怕旁人酸倒牙,所以,你誇我,我也隻能偷笑著接受了。


    “定疑,你時常製藥,對分量應該是最有把握,所以,一會兒配藥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柳天白心中暗暗計算了一番,然後對汝嫣錯道,“汝嫣先生,我們之中,隻有你會武功,所以,盛藥的石料,就隻能拜托你了。師妹,你和言兒帶著紅綃、綠珠暫時回地宮,那裏比較安全。”


    “我不走。”裴惜言凝視著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坦然道,“死去的生命是活在生者的記憶裏,如果連最親近的人也遺忘了,那就真的是人死如燈滅,連僅存的一點殘痕也會被歲月像粉塵一般輕輕彈去。隻是,上天和我開了一個最大的玩笑,本該擁有的記憶突然失去,而你,是我最後的親人,是唯一和我的過去與未來緊密相連的人。我不可能也不允許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讓你還有他們,去做那麽危險的東西。”


    “是的,師兄,我也不會離開。”楚拂櫻咬咬牙,肅聲說道,“當年,我不該鬆開手,不該忘記堅持心中的信念,這苦果我已嚐過一次,如今,再不想品嚐第二次。這一路走來,生死相依,若能逃出升天,就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拂櫻也要跟隨師兄,一生一世。”


    “會被炸碎哦,變成肉塊,像天女散花一般,不過,倒真是應了那句……”裴惜言轉頭看著她,輕笑,“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們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在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看著楚拂櫻臉色一白,裴惜言繼續道,“隻是我們這麽多人,要是都碎了,誰知道哪個是你,哪個是我,哪個是柳天白,哪個是他,他,她,她?”


    “師妹,謝謝你。隻是,我有言兒,此生足矣。”柳天白輕輕地將裴惜言擁入懷中,歎息似的呢喃,“言兒,我不會有事的,我發誓。”


    “拜托,這世上有一個詞叫誓言,還有兩個字叫背叛。”裴惜言抬起頭凝視著他,溫柔的臉,一字一頓道,“如果你毀諾,怎麽辦?”


    “我承諾過你的事情,可有違背?”柳天白伸出手指沒好氣地擰著她的臉頰,“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諾,毀諾,你說,怎麽辦?”


    “兩個,二十丈,我和她們做引信。(.)”裴惜言知道,如果要算總賬倒黴的一定是她,所以,趁著柳天白還好說話的時候,討價還價。


    柳天白的嘴角沁著輕柔的淺笑,莫可奈何的眼眸閃過一抹淡淡的疼惜,“三十丈,否則,回地宮。”


    “三十丈太遠了,我看不到,而且你跑不過來怎麽辦?”


    “二十丈太近了,避閃不及,傷到你怎麽辦?”


    “二十五丈,不許再討價還價。”


    “成交。”


    裴惜言抬起頭,對定疑和汝嫣錯道,“你們過來,咱們一起對對方子和順序,如果沒錯,就開始。”


    定疑擺擺手,“我對這種殺人的方子沒興趣,不聽也罷。”


    汝嫣錯把玩著手裏的玉圭,淡淡道,“告訴我弄多大的石料,足矣。”


    裴惜言見他們都懶得搭理她,隻得和柳天白小聲道,“我隻記得一硝二磺三木炭,你的方子呢?”


    柳天白臉上緩緩泛起淺笑,明明清淡得幾乎無法捕捉,卻讓人忍不住揪心得要死,“這個的方子雖簡便,卻太過霸道。既然你怕危險,還是用我的方子。因為,我看你提前備下的東西,倒也齊整。”


    “多虧是清遠帶我們進得宮,否則,這些東西,怎麽可能帶進來。”裴惜言想了想,又笑道,“不過也是,他既有心,自然樂見事情鬧大。”


    柳天白放開她,又對紅綃點點頭,這才和定疑說,“硫黃十四兩、窩黃七兩、焰硝二斤半、麻茹一兩、乾漆一兩、竹筎一兩、黃蠟半兩、清油一分、桐油半兩、鬆脂一十四兩、濃油一分,總共需要兩份。”


    丹山,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北有瑞山做後靠如錦屏翠帳,南有丹山做朝如持芴朝揖,中間有昌山做書案可憑可依,東有慈壽山如青龍盤臥,西有裕祿山似白虎雄踞,東西兩條大河環繞夾流似兩條玉帶。群山環抱的堂局遼闊坦蕩,雍容不迫,可謂是地臻全美,景物天成。自月贏立國以來,曆代帝王皆葬於此。


    此時,正有一隊車馬從丹山的普陀峪路過。隻聽兩聲猶如悶雷一般的巨響過後,無數山石沿著地勢高的地方滾落而下。


    月清遠連忙拉住韁繩,安撫受驚的馬兒,自言自語道,“莫非是地動?來人,去山上看看是怎麽回事”


    一炷香的功夫,即有人回稟,“公子,不知為何,柳棋聖和惜小姐帶著幾個人從廢帝月封紹的地宮中,破門而出。”


    “惜姐姐?”月清遠眼睛驀然一亮,整個人忽然一躍而起,就像振翅翱翔的飛鳥一般,在山石間幾個跳躍便已不見人影。


    山林中,柳天白小心翼翼地背著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人,緩慢而謹慎的邁著步伐。雖然身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卻不見一點笨拙,動作依舊利落靈巧。他細心的攬著裴惜言的腿避開那些枝椏和雜草,以免再給她的腿上添上零星的傷口,又特地抬高受傷的那隻腳,以免充血。任憑汗水流淌,隻為不去驚擾裴惜言疲憊至極後的酣睡。


    裴惜言無意識地將手臂緊緊環在他的脖子上,宛如圈住一生之中最珍貴的寶物,絕不放棄絕不鬆手,並且宣示唯一的所有權。


    柳天白在心中默默地想,也許,所有的一切就是為了成就他們的緣分,為了今日他可以背著自己心愛的人,背到地老天荒,生死盡頭


    楚拂櫻看著那兩個人契合的重疊背影,想著方才爆炸時,他們寧願傷到自己也不想對方受傷的行為,心中說不出的酸楚,還有向往。若是她,若在他懷裏的人,是她;若此刻在他背上的人,是她,此生,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難道,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惜姐姐”月清遠看著趴在柳天白背上昏睡的裴惜言,胸口竟有些疼痛傳來,“她……她怎麽了?病了?受傷了?這才幾個時辰……”


    柳天白聽著裴惜言猶若貓兒一般輕緩而沉穩的呼吸聲,淡笑道,“受傷再加上勞累,所以,讓汝嫣先生點了她的昏穴。否則,憑她事事操心的性子,恐怕走出這山穀之後,用一年的時間也調養不好她的身體。”


    “汝嫣先生?”月清遠的視線緩緩掠過每一個人,最後停在汝嫣錯那張鶴發童顏的臉上。這張臉,似曾相識,可記憶中,他從未見過此人。


    “吾在宮中找了你們一夜,又派人在城中各處尋找,若不是有高人指點,怎麽也不會想到來此處搜尋。現在想來,真是萬幸。”月清遠不是個喜歡過於糾纏的人,如果有謎題,答案必會有揭曉的那一刻,又何必急於一時呢“隻是,藤城之事已了,吾也應承過德王送你們回建元城,所以,隨吾下山。”


    “清遠公子。”楚拂櫻緊走幾步,想要問他金桂的下落。


    月清遠回眸看著她,兩隻黑色的眼眸仿佛掉進蕩漾著微波的湖麵的月亮,明亮而清麗,但是更多是不耐。“死了。”


    “死了?”楚拂櫻聞言,臉色頓時蒼白如紙,身子忍不住有些顫抖。她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斷斷續續地說,“怎麽會……她不是在鏡花水月麽?那裏不是很安全麽?”


    月清遠諷刺地反問道,“汝是在要吾給汝一個解釋麽?”


    “好好說話。”半睡半醒的裴惜言伸出手用力拍了一下月清遠的腦袋,迷迷糊糊道,“說完,不許再吵姐姐我睡覺。”


    “惜姐姐你醒了?”月清遠驚喜地回過頭,卻發覺裴惜言又縮回柳天白的背上,睡得正香。“這是……”


    柳天白回頭溫柔地看了一眼裴惜言,唇邊帶著一抹寵溺的淡笑,“她隻是在心裏真的當你是弟弟,所以,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月清遠心中一暖,笑嘻嘻地點點頭,對楚拂櫻道,“汝的侍女膽子太小,見血就昏了,現在還沒醒。跟死了,有什麽兩樣”


    楚拂櫻一怔,緊緊地咬住嘴唇。為何每個人都會對裴惜言珍而重之,視如瑰寶?為何裴惜言做出那些違背倫常違背婦道的事情,卻沒有人責難?為何她剖心挖肺的說出真心之言,卻被師兄視為草芥,棄之如履?為何沒有人看到她的付出她的辛苦她的隱忍她的不離不棄?


    恨意,猶如冰冷的海水一般從她的心頭毫不留情地奔湧而出,席卷全身。


    裴惜言醒來時,已是晨光耀眼。


    她微微偏過頭,看著那個緊握著她的手趴在床榻邊沉沉睡著的男子,幸福的感覺像是裝著砂糖的罐子,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被擰開瓶口,甜蜜瞬間溢滿了心田。


    此刻她真得很感謝上蒼。如果沒有它的無厘頭,也許,她就不會遇到這個人,這個叫柳天白字子清的男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唯有他會不厭其煩地在她耳邊叨叨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好好吃飯,好好吃藥,好好睡覺。唯有他會傻乎乎的守著她,替她蓋被替她關窗。唯有他會笨笨的守著承諾,笨笨的等著她接受他……


    裴惜言,謝謝你。


    還有……對不起


    “傻瓜。”裴惜言輕輕喚著柳天白,“趴在那裏睡,不累麽?”


    柳天白猛然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裴惜言,驚喜的聲音含著淡淡的暖意,“言兒,你醒了?你知不知道,這一覺,你睡了一天一夜”


    “凍醒了。”裴惜言別過頭,長發掩住她臉頰浮起的兩朵紅雲。


    “很冷麽?”柳天白探手覆上她的額際,確定溫度正常,他這才寬心。“你等等,我這就替你再添床被子。”


    裴惜言剛想說話,就看他將一床厚厚的被子蓋在她身上,她還沒來得及再張口,他轉身又離去了。


    “藥剛熬好,趁熱喝了。”柳天白端著藥碗,在她身旁坐下。


    喝藥……


    裴惜言看著碗裏的藥湯,不悅的皺了皺眉,這種泥漿似的黏黏稠稠液體別說是喝,光是看,她就已經惡心的要死了。除了某位茹素的男子,她絕想不出還有誰能有此種惡癖。問題是,她什麽地方招惹他了?


    隻怕這藥,毒不死人,也能噎死人哦,對了,沒準在窒息之前,就已經被苦死了。


    問題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還好,她已經具備了審時度勢的認知,既然根本贏不過眼前這個執拗起來連上帝都能逼瘋的人,就算心中憤恨地詛咒定疑,也隻能保持冷靜的把碗裏的液體灌到喉嚨裏去。


    果不其然,當真是“無以倫比”的“美味”


    問題是,受苦的日子……還長著呢


    裴惜言顫抖地把碗遞給柳天白,之後,僵硬地平躺回去,一動不動,任由胃裏翻江倒海一般的折騰著。哪怕是送到她嘴邊的白糖糕,也已變得微不足道了。隻這一碗藥,別說是早飯、午飯,就算是明晚的夜宵,她都不想考慮。


    “嗬……”看著她五官緊皺成一團,把柳天白逗得失笑出聲。


    “唔,我都這麽慘了,你還笑。真不愧是那位外表慈悲內心邪惡自稱要在紅塵裏修行的定疑先生的摯友,都是沒同情心的大惡人”


    裴惜言不滿的小聲抱怨著,若孩童般稚氣的言語,讓柳天白好笑地搖搖頭,“此言差異。定疑自小就在禪寺念經誦佛,再加上他生性冷淡,自然是隻知治病救人,哪裏又懂得憐香惜玉呢”


    “拜托,你們倆個,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是我不懂憐香惜玉。”他從袖中掏出絹帕,緩緩拭去她唇角的藥漬,“言兒,對我而言,我需要的——恰恰是你,也隻有你,能讓我安心去放手一搏。曾經,我已甘心作一個體貼卻絕無溫存的丈夫,一個嚴厲卻絕不嚴苛的父親。如果沒有遇到你,也許,我隻是昏昏噩噩的度日,守著棋枰寂寞度日。對於你無法恢複記憶,我雖有遺憾卻不再想去強求。何況,當看到你受傷的那一刻,我心頭的懊惱與痛苦足以超過平生所經曆過的一切……”


    “柳天白,我……”


    “言兒”柳天白的手指輕輕點住裴惜言的嘴唇,溫柔如水的眼睛,像風一般從她的臉上輕輕掠過,“我無法承諾自己能將皎潔的皓月璀璨的繁星捧到你麵前,我可以承諾的唯有此生隻與你一人白頭偕老。我無法承諾在你最痛苦的時候絕對會守在你身旁讓你能夠盡情的哭泣,但隻要你需要,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言兒,我能給予你的實在太少,或許,這就是我麵對你時,最大的自責與悲哀。”


    “傻瓜。”裴惜言坐起身子,偎近他的懷中,雙手也緊緊地摟住他的腰,“我想要的,不多,但那些,卻是唯有你可以給我的。”


    “言兒。”柳天白凝視著她,輕輕摩梭著她發燙的麵頰,低啞暗沉的聲音,帶著溫柔的憐惜,暗藏著濃烈的愛意,呢喃,“踏破繁水三千,隻願與你長相守……”


    裴惜言怔怔地凝望著他的眼眸,低聲輕喃,“曉風殘月離別後,歸去白頭亦攜手。凝眸春風笑人瘦,誰人可解相思愁。願君更進一杯酒,終得知己……長相守。”


    柳天白的眸中流光流溢,他俯身輕輕吻上她的唇瓣。流連,輾轉,纏綿,仿若在親吻著她怯懦的靈魂一般。“言兒……我的愛……”他的聲音極近地貼著耳膜,灼熱得有如火焰,雖是輕聲呢喃,卻帶著不容含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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