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朱友珪又命感化節度使康懷英為河中都招討使,以韓勍為副帥進攻朱友謙。康懷英與牛存節合兵五萬駐紮河中城西,緊急攻城。


    李存勖派遣九太保李存審、七太保李嗣恩、李嗣肱率領大軍前去救援。梁軍阻擊,被晉軍打敗。


    不久,康懷英等人再次組織攻城,這時已進入冬天,李存勖從澤潞親率大軍而來,在解縣遭遇康懷英,大破梁軍,斬首一千多人,一直追到白徑嶺才停止。梁兵解圍而去,撤退到陝州防守。


    朱友謙隻帶著幾十位隨從,全部便裝,不帶武器,親自到晉軍大營謝恩,並拜李存勖為舅舅。


    李存勖非常高興,大排宴席,酒席上朱友謙喝得酩酊大醉。李存勖留他住在軍營,朱友謙安然就寢,鼾聲自如。李存勖仔細端詳之後,對身邊的人說:“冀王真貴人也,但憾其臂短耳。”


    再說楊師厚,本來就看不起朱友珪,自從占領魏博後,又兼任掃北大元帥,身邊兵強馬壯,猛將如雲,更是不把朱友珪這個小娃娃放在眼裏。


    處理問題時,往往也是自行其事,不加上報。朱友珪很擔心楊師厚尾大不掉,於是發下詔書,請楊師厚進京,借口是“與他當麵商量北邊軍機大事。”楊師厚準備出發,手下的腹心將領勸他說:“此去凶多吉少,不去為妙,不然一定身遭不測。”


    楊師厚冷笑一聲說:“二十多年來我幫著朱家打天下。沒有對不起他們的地方。如果現在不去,不就證明我有私心嗎?皇上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有數。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於是。楊師厚很淡定的去了,當然,他不是一個人去的,而是後麵跟著一群小弟,當然,人數也不是很多,也就萬把來人。


    朱友珪聽說楊師厚來了。還帶了一幫小弟,臉色大變。心裏後悔不已,自己沒事請他來京城幹嘛啊,這下倒好,攤上大事了。不過。楊師厚還算對得起他的名字,做人比較厚道,等走到城門口時,命令大軍在城外聽命,自己隻帶了十多個隨從進去


    朱友珪這才舒了一口氣,小心肝終算再次落到了肚子裏,這次他不敢再玩花招了,又是甜言蜜語,又是賞賜金銀。裝的跟孫子似的,楊師厚吃好喝好拿好之後,才打了個飽嗝哼著小曲走了。望著楊師長厚遠去的背影,朱友珪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禁舒了口氣:“唉呀媽呀,終於走了。”


    閻羅王惹不起,小鬼應該還可以碰一碰。朱友珪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又遣趙岩與袁象先到大梁視察。趙岩是趙犨的兒子。也是朱溫的女婿,而袁象先則是朱溫的外甥。


    當時朱友貞正駐守大梁。朱友貞是朱溫與元貞皇後張惠的嫡子,朱溫稱帝後,他被封為均王,任左天興軍使、東京馬步軍都指揮使。梁乾化二年(912年),朱友珪即位後,封朱友貞為東京留守、開封尹。


    當時,朱友貞對朱溫的死因也頗為懷疑。於是在家中設宴招待趙岩,酒酣耳熱之際,便悄悄地對趙岩說:“你與我是郎舅至親,不妨直言相告,先帝去世,外間多有傳聞,你在內廷當差,應該知道其中詳情,究竟是怎麽回事,請不要再隱瞞了?”


    趙岩哭著回答:“就算你不問,我也要說了,首惡者實為朱友珪一人,朝廷內臣手無兵權,無法討伐,隻能指望外麵的各位藩王了。”


    朱友貞說:“我早有此意,無奈沒有得力助手,這該如何是好?”趙岩說:“現在外鎮擁有強兵、掌握大權的,沒有超過魏州楊令公的,隻要他能說上一句話,討逆之事就算成功了。”朱友貞深以為然,於是派遣心腹馬慎去魏州聯係楊師厚,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並說:“郢王雖然暫時僥幸篡位成功,但朝廷內外無人服從,均王才是人心所向,楊公如果參加均王討逆行動,可以說是蓋世大功啊!”


    馬慎還承諾事成之後將拿出五十萬貫錢財來犒勞楊師厚的軍隊。楊師厚召集部下商量對策說:“當時郢王弑父篡位,我不能及時征討他,現在君臣名分已定,沒有什麽原因要討伐他,這樣可行嗎?”部下有將領說道:“郢王大逆不道,弑父篡位,就是國家的罪人,


    人人都得而誅之,現在均王首舉義兵討逆複仇,這是大義之事,您按照正義征討國賊,哪裏有什麽君臣的名分可以擔憂的呢!


    如果等到均王那邊破賊成功,您還有什麽麵目和他相見啊?”楊師厚恍然大悟道:“我幾乎耽誤了大事。”於是派遣心腹將領王舜賢前往洛陽,暗地與袁象先籌劃,同時派遣招討馬步都虞候朱漢賓率領軍隊駐紮在滑州做為外應。


    早先時候,朱友珪曾調遣龍驤軍三千人去懷州增防,半路發生動亂,龍驤軍搶劫了沿途百姓。朱友珪立刻發兵征討,不久將叛軍打敗,活捉首領劉重,將之斬首。


    不過,這件事還沒有到此為止,朱友珪為了斬草除根,樹立權威,又到處搜捕叛軍同黨,抓到後就將他們的全族殲滅,喧騰了一年多還沒有停止。當時龍驤軍還有一部分戍守大梁,朱友珪下令征調他們進京防守。


    朱友貞抓住這個天賜良機,激怒他們說:“當今天子因為懷州龍驤軍叛亂,現在打算秋後算帳,準備把你們調入京城然後全部活埋。”


    士兵們非常害怕,不知如何是好。然後,朱友貞又向朱友珪奏報說龍驤軍士兵因懷疑懼怕,不肯進京。這時,龍驤軍將校求見朱友貞,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請他救命。


    朱友貞說:“先帝與你們三十餘年征戰南北,才打下如此江山。現在先帝尚且被奸人所害,你們又怎麽能死裏逃生呢!”說罷。朱友貞拿出朱溫的畫像給他們看,


    哭著說道:“你們隻要能去洛陽報仇雪恨,就可以轉禍為福了。”能活命當然很好,於是士兵們都踴躍著高呼萬歲,請朱友貞給他們發放武器前去戰鬥,朱友貞很爽快的滿足了他們的要求。


    913年二月十七日早上,袁象先等人率領禁軍幾千人突然進入皇宮。朱友珪聽說發生兵變。倉皇地與妻子張氏以及心腹馮廷諤等人跑到北城牆的城樓下麵,準備逾城逃跑。


    但又想到即使出了京城也無處可逃,就命馮廷諤先殺死妻子,再殺死自己,馮廷諤照做後。自己也抹脖子自殺了。


    當時,各路軍馬十餘萬人在京城搶劫,朝廷百官四散奔逃,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杜曉、侍講學士李珽都被亂兵殺死,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於兢、宣政使李振也為亂兵所傷。一直到天黑,京城才安靜下來。


    袁象先與趙岩懷揣著傳國玉璽來到大梁迎接朱友貞,朱友貞說:“大梁乃是國家的創業之地,在這裏登基就好了,沒有必要再去洛陽!”於是。朱友貞在大梁登基稱帝,同時追廢朱友珪為庶人,恢複博王朱友文的一切爵位。


    朱友貞又派人招撫朱友謙。朱友謙於是重新歸附梁朝。江山依舊是,隻是換新人,朱友貞會是重振河山的中興之主嗎?


    魏州之變


    915年三月,楊師厚死了。在其去世前的幾年裏,曾經做過這麽幾件事情。


    912年十一月,當楊師厚奉召前往洛陽覲見朱友珪時。趙將王德明趁著主人不在家,發兵三萬奪取了楊師厚在臨清的宗城。楊師厚回軍途中得知消息。直接率兵到達前線,同時調兵譴將,伏兵於唐店,大破趙軍,斬首五千餘人。


    柏鄉之戰後,梁軍士氣受損,談沙陀而色變,趙軍狐假虎威,不時撓梁國一爪子,看梁國沒反應,然後再撓一爪子,搞得梁軍不勝其煩。913年四月,楊師厚發飆了,跟劉守奇率軍十萬大舉入侵趙國,大軍直抵鎮州城下,焚燒房屋,大肆破壞,然後調軍攻掠槁城、束鹿,直到打到深州後才收兵回城。


    914年七月,李存勖派周德威、李嗣昭會同趙王王鎔入侵邢州。楊師厚率軍救援,駐紮在漳水東岸與晉軍對峙,晉軍沒有討到半分便宜,反而有一位副將向楊師厚投誠。


    後來晉軍不戰而退,梁軍也撤軍回城,雙方進入相持階段。八月,李存勖回師太原,雙方戰事告一段落。


    作為後朱溫時期梁軍的中流砥柱,經過老楊同誌的不懈努力,梁軍終於走出了潞州之圍、柏鄉之戰後見晉軍聞風而逃的心理障礙。


    按理說,像楊師厚這樣的國之棟梁去世,是國家的巨大損失,舉國上下應該痛哭流涕,然後給老楊同誌舉辦個隆重的追悼會,


    同時在全國發起向楊師厚同誌學習的活動熱潮,並派出楊師厚同誌先進事跡報告小組在全國巡回宣講。


    但現實情況是朝廷上下歡燈結彩,一片喜慶。原因還在於楊師厚晚年自恃功高權重,常常擅自搜刮錢財,並且挑選軍中驍勇善戰之士數千人,配置銀槍,組成銀槍效節軍,也就是所謂的牙軍、楊師厚的親軍。


    朱友貞雖然表麵上對他禮遇有加,內心卻十分忌憚,久而久之,忌憚就生成了憤恨,憤恨然後就長出了牙齒,估計朱友貞每天沒事的時候就會畫個圈圈詛咒楊師厚幾次。


    現在老楊死了,他終於長舒一口氣,心想,我的媽呀,總算是死了,於是在宮中私下接受朝臣的慶祝。趙岩與邵讚乘機對朱友貞說:“魏博之所以成為唐朝的腹心大患,


    二百多年都沒辦法將之鏟除,是因為它土地廣大、兵馬強盛。羅紹威、楊師厚先後占據那裏,朝廷無法控製。陛下如果不乘現在解決此患,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呢?這就是俗話所說的‘彈疽不嚴,必將複聚’的道理,我們怎麽知道楊師厚的後任不學他呢?


    現在我們應該劃分魏博六州為兩鎮,從而削弱它的實力。”朱友貞聽後一拍大腿,高興地說:“對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很快就下達命令:任命平盧節度使賀德倫為天雄節度使;


    在相州設置昭德軍,把博、衛兩州劃出來歸它管轄,然後任命宣徽使張筠為昭德軍節度使,並且劃分魏州將士與府庫的一半到相州。命令下達之後,賀張二人各自走馬上任,


    朝廷仍然擔心魏人不服,又遣開封尹劉鄩率兵六萬奔赴魏州,名為討伐鎮、定,實為虛張形勢威脅魏人。魏博的軍隊向來都是父子相承,幾百年裏,已經形成傳統,軍隊之中,


    不是宗族就是姻親,關係盤根錯節,彼此之間都是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關係。這邊賀德倫像個人販子一樣強拉硬扯、不斷催促,那邊魏博人唉聲歎氣、抱頭大哭。


    不久之後,劉鄩率兵駐紮南樂,並派遣澶州刺史王彥章率先帶領五百龍驤騎兵進入魏州,駐紮金波亭。


    王彥章祖籍鄆州壽張縣,從小投軍,效力於朱溫帳下。王彥章有兩條鐵槍,每條重達一百多斤,作戰時一條掛在馬鞍,一條握於手中,衝鋒陷陣時馬跑如飛,一條鐵槍也舞得如飛,斬關破壘,所向無敵。據說當初王彥章應募從軍時,同時參軍的有幾百人,


    王彥章說:“兄弟們,我給你們當老大吧”,眾人都不同意,不屑一顧道:“憑什麽啊!你王彥章算哪根蔥,剛從山野草莽之中鑽出來,就想給我們當老大,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王彥章聽了,沒有搭理他們,徑直對當時在場的主將說:“我天生的一身雄壯之氣,覺得你們確實比不上我,所以才請求做你們的隊長,然後一起殺敵立功。沒想到你們這樣不領情,反而咄咄亂說,傷害我的感情。看來不給你們開開眼見,你們是不會心服口服的。


    本來作為男人開口便言生死,但今天不是在兩軍陣前,我就先給你們看看的我腳上功夫”眾人以為他要施展輕功了,沒想到他隻是拖了鞋子,光腳在布滿蒺藜的地上走上三五趟,還不時刺激一下眾人說:“不服走兩步?”大家一看王彥章腳上一點事情都沒有,不由大驚失色,這個還真來不了。


    朱溫聽說後,也視王彥章為神人。由於戰功卓著,王彥章受到了朱溫的重用。朱友貞奪得政權後,王彥章於913年被任為濮州刺史及馬步軍都指揮使。次年遷任澶州刺史,並被封為“開國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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