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一個多月後。</p>
大昌城。</p>
九夫人看著一棟棟半塌的破房子，喃喃道：“竟然是真的……”</p>
盧通嘴角含笑。</p>
“你以為是假的？”</p>
九夫人定了一瞬，很快恢複如常，道：“你的修行洞府呢，在什麽地方？”</p>
“山後。”</p>
片刻後，一行人落在殘殿外。</p>
九夫人歎了口氣，搖頭道：“這個地方果然不適合我。行了，找個人帶我去各寨子挑貨，安排妥了就走。”</p>
</p>
“好，我讓二虎帶你去。”</p>
大憨去洞裏睡覺。</p>
他走進殿裏找了一圈，二虎沒有搬上來，典四兒也沒有回來。</p>
“典老大！”</p>
“老爺。”</p>
典老大從蛛巢裏鑽出來。</p>
盧通問道：“有誰來過嗎？”</p>
“三個人、一頭虎妖。”</p>
“誰？”</p>
“光烈、越神馭、塗昆順、鄰居虎妖。”</p>
盧通轉頭看向瀑布對麵。</p>
另一側，廢墟上一片光閃閃的亮銀屋頂十分醒目，屋頂上空蕩蕩的。</p>
那裏的主人是一頭虎妖。</p>
“說什麽了？”</p>
“沒說，聽到老爺不在就走了。”</p>
他點了下頭，返回殿內。</p>
此番回山，除了忘秋外，還帶來了祁雲的一對兒女，祁青青、祁小山。</p>
兩人一個十五、一個十三，歲數不小不大，算是忘秋的陪讀，也是殿內的道童。</p>
殿內有九夫人安置。</p>
盧通略作休息，朝山陽飛去。</p>
山腰。</p>
某條小巷深處，一間很普通的青頂二合院。</p>
院牆倒了，大門還很完整。</p>
觸動陣法。</p>
很快，一個人影拉開門。</p>
塗昆順看見盧通，立即瞪大眼睛，小心問道：“師弟，有消息？”</p>
他點了下頭。</p>
塗昆順眼睛一亮，眉宇間煥發出一抹神光。</p>
“什麽消息？”</p>
“人沒了。”</p>
塗昆順有所預料，神色沒有太大變化，問道：“有左證嗎？”</p>
“有半件破衣服。”</p>
“我看看。”</p>
盧通取出一個小匣子。</p>
塗昆順抓過匣子，立即打開，裏麵隻有十幾個布片。</p>
他提前留了一手。</p>
大部分碎片都留在手裏，以防出現預料之外的幺蛾子。</p>
“人怎麽沒的？”</p>
盧通搖了搖頭，道：“我親自和喬桑說。”</p>
二人對視片刻。</p>
塗昆順點了下頭，把門讓開，道：“進來吧，喬師姐在裏麵。”</p>
側房。</p>
喬桑正躺在床上休息。</p>
短短幾個月不見，像過去了很多年，本來還有幾根灰頭發，現在連頭發都快掉光了。</p>
盧通十分意外，問道：“有舊疾？”</p>
“憂思成疾，加上壽元將近，估計沒有多少日子了。”</p>
他心緒有些沉重。</p>
臨死之前，還得麵對如此噩耗，甚至……連噩耗都是假的。</p>
“哎！”</p>
盧通歎了口氣。</p>
塗昆順過去坐在床邊，放下匣子，輕輕拍了下手臂。</p>
“喬師姐？”</p>
喬桑緩緩睜開雙眼。</p>
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p>
了無生機地看了塗昆順一眼，又看到盧通，眼中瞬間冒出濃濃生機。</p>
喬桑猛得坐起來，問道：“盧道友，可有，可有……”</p>
幾次開口，幾次語塞。</p>
眼神十分複雜，想聽到答桉，又害怕聽到答桉。</p>
盧通眼神一暗，點了下頭。</p>
喬桑嘴唇蠕動了幾下，眼角迅速變得濕潤，流出兩行濁淚。</p>
“喬師姐，你看一眼這些衣服。”</p>
喬桑垂頭看過去。</p>
看到匣內碎布後連呼吸都停下了，幾息後十分緩慢地伸出手，拿出一片碎布。</p>
“兒啊！”</p>
一聲哀嚎，突然炸開。</p>
盧通心頭一驚。</p>
像遭遇了雷擊，手臂、後背根根毛發豎起，後背也竄出一陣陣寒流。</p>
喬桑捏著碎布，發出一陣如泣如啼的“嗬嗬嗬”聲，一頭倒下去。</p>
“喬道友。”</p>
他快步走過去。</p>
塗昆順被嚇了一跳，急忙扶起喬桑，拍打著肩膀，喊道：“師姐！喬師姐！”</p>
盧通略作猶豫，取出一個玉瓶，用法力引出瓶底一滴乳白色靈液，送入喬桑口中。</p>
神女淚。</p>
上一次塗昆順介紹神女淚時，他拿著玉瓶沒有還回去。</p>
幾息後。</p>
喬桑蘇醒過來，麵無表情地看著牆壁，眼中止不住的流淚。</p>
塗昆順倒了一杯茶，遞過道：“喬師姐，節哀。”</p>
喬桑又呆呆地看著茶杯。</p>
幾息後，一點點轉頭看向盧通，道：“盧道友，他，他們，怎麽沒的？”</p>
短短片刻功夫，嗓子變啞了。</p>
盧通咬了咬牙關，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去。</p>
“遭遇不測，被害了性命。”</p>
蒙大河信口胡謅的謊話，說不出口。</p>
可是直接說出“蒙大河”的名字，又擔心喬桑借此要挾，讓二人報仇之後，再告訴神女石像的位置。</p>
此時，他心中十分矛盾。</p>
喬桑神色呆滯，眼角又流出一串淚滴，喃喃道：“他，得罪人了？”</p>
盧通搖了搖頭，道：“沒有。”</p>
“對，我專門交代過，去了外麵不要惹事，老實幹活……”</p>
喬桑小聲絮叨，嗓音微弱、沙啞、含湖，像人已經死了，嘴巴還在動。</p>
“喬師姐。”</p>
塗昆順有些猶豫，道：“消息有了，那……”</p>
絮叨聲停下。</p>
喬桑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急流過槍；一張口，鑼無回響；洞連洞，萬根筆下。”</p>
兩人麵麵相覷。</p>
塗昆順問道：“喬師姐，這是神女石像的位置？”</p>
喬桑微微點了下頭。</p>
盧通有些失望。</p>
本以為能拿到一個確切的地點，沒想到隻有一句口訣。</p>
不過也正常。</p>
如果喬桑知道具體地方，不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p>
他取出一張紙，記下這句話。</p>
“盧道友，他們三個，全都……”</p>
他收起紙張，點了下頭。</p>
喬桑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慢慢睜開，道：“是蒙大河？”</p>
“對。”</p>
“多謝。”</p>
喬桑用力爬起來，穿上鞋子，有些費力地站起來，朝外麵走去。</p>
塗昆順道：“喬師姐，蒙大河修為詭異，身邊還有八個築基護衛。”</p>
喬桑像是沒有聽到，慢慢拉開門出去。</p>
塗昆順追出兩步。</p>
盧通伸手攔下，用力搖了下頭。</p>
二人對視片刻。</p>
塗昆順歎了口氣，喃喃道：“喬師姐這一去，怕是……”</p>
“死又何妨？”</p>
盧通看著空蕩蕩的門口，道：“與其孤零零的死在這裏，不如去給兒子報仇。即便殺不了仇家，起碼……”</p>
他收回視線，低下頭道：“起碼能和家人死在一起。”</p>
大昌城。</p>
九夫人看著一棟棟半塌的破房子，喃喃道：“竟然是真的……”</p>
盧通嘴角含笑。</p>
“你以為是假的？”</p>
九夫人定了一瞬，很快恢複如常，道：“你的修行洞府呢，在什麽地方？”</p>
“山後。”</p>
片刻後，一行人落在殘殿外。</p>
九夫人歎了口氣，搖頭道：“這個地方果然不適合我。行了，找個人帶我去各寨子挑貨，安排妥了就走。”</p>
</p>
“好，我讓二虎帶你去。”</p>
大憨去洞裏睡覺。</p>
他走進殿裏找了一圈，二虎沒有搬上來，典四兒也沒有回來。</p>
“典老大！”</p>
“老爺。”</p>
典老大從蛛巢裏鑽出來。</p>
盧通問道：“有誰來過嗎？”</p>
“三個人、一頭虎妖。”</p>
“誰？”</p>
“光烈、越神馭、塗昆順、鄰居虎妖。”</p>
盧通轉頭看向瀑布對麵。</p>
另一側，廢墟上一片光閃閃的亮銀屋頂十分醒目，屋頂上空蕩蕩的。</p>
那裏的主人是一頭虎妖。</p>
“說什麽了？”</p>
“沒說，聽到老爺不在就走了。”</p>
他點了下頭，返回殿內。</p>
此番回山，除了忘秋外，還帶來了祁雲的一對兒女，祁青青、祁小山。</p>
兩人一個十五、一個十三，歲數不小不大，算是忘秋的陪讀，也是殿內的道童。</p>
殿內有九夫人安置。</p>
盧通略作休息，朝山陽飛去。</p>
山腰。</p>
某條小巷深處，一間很普通的青頂二合院。</p>
院牆倒了，大門還很完整。</p>
觸動陣法。</p>
很快，一個人影拉開門。</p>
塗昆順看見盧通，立即瞪大眼睛，小心問道：“師弟，有消息？”</p>
他點了下頭。</p>
塗昆順眼睛一亮，眉宇間煥發出一抹神光。</p>
“什麽消息？”</p>
“人沒了。”</p>
塗昆順有所預料，神色沒有太大變化，問道：“有左證嗎？”</p>
“有半件破衣服。”</p>
“我看看。”</p>
盧通取出一個小匣子。</p>
塗昆順抓過匣子，立即打開，裏麵隻有十幾個布片。</p>
他提前留了一手。</p>
大部分碎片都留在手裏，以防出現預料之外的幺蛾子。</p>
“人怎麽沒的？”</p>
盧通搖了搖頭，道：“我親自和喬桑說。”</p>
二人對視片刻。</p>
塗昆順點了下頭，把門讓開，道：“進來吧，喬師姐在裏麵。”</p>
側房。</p>
喬桑正躺在床上休息。</p>
短短幾個月不見，像過去了很多年，本來還有幾根灰頭發，現在連頭發都快掉光了。</p>
盧通十分意外，問道：“有舊疾？”</p>
“憂思成疾，加上壽元將近，估計沒有多少日子了。”</p>
他心緒有些沉重。</p>
臨死之前，還得麵對如此噩耗，甚至……連噩耗都是假的。</p>
“哎！”</p>
盧通歎了口氣。</p>
塗昆順過去坐在床邊，放下匣子，輕輕拍了下手臂。</p>
“喬師姐？”</p>
喬桑緩緩睜開雙眼。</p>
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p>
了無生機地看了塗昆順一眼，又看到盧通，眼中瞬間冒出濃濃生機。</p>
喬桑猛得坐起來，問道：“盧道友，可有，可有……”</p>
幾次開口，幾次語塞。</p>
眼神十分複雜，想聽到答桉，又害怕聽到答桉。</p>
盧通眼神一暗，點了下頭。</p>
喬桑嘴唇蠕動了幾下，眼角迅速變得濕潤，流出兩行濁淚。</p>
“喬師姐，你看一眼這些衣服。”</p>
喬桑垂頭看過去。</p>
看到匣內碎布後連呼吸都停下了，幾息後十分緩慢地伸出手，拿出一片碎布。</p>
“兒啊！”</p>
一聲哀嚎，突然炸開。</p>
盧通心頭一驚。</p>
像遭遇了雷擊，手臂、後背根根毛發豎起，後背也竄出一陣陣寒流。</p>
喬桑捏著碎布，發出一陣如泣如啼的“嗬嗬嗬”聲，一頭倒下去。</p>
“喬道友。”</p>
他快步走過去。</p>
塗昆順被嚇了一跳，急忙扶起喬桑，拍打著肩膀，喊道：“師姐！喬師姐！”</p>
盧通略作猶豫，取出一個玉瓶，用法力引出瓶底一滴乳白色靈液，送入喬桑口中。</p>
神女淚。</p>
上一次塗昆順介紹神女淚時，他拿著玉瓶沒有還回去。</p>
幾息後。</p>
喬桑蘇醒過來，麵無表情地看著牆壁，眼中止不住的流淚。</p>
塗昆順倒了一杯茶，遞過道：“喬師姐，節哀。”</p>
喬桑又呆呆地看著茶杯。</p>
幾息後，一點點轉頭看向盧通，道：“盧道友，他，他們，怎麽沒的？”</p>
短短片刻功夫，嗓子變啞了。</p>
盧通咬了咬牙關，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去。</p>
“遭遇不測，被害了性命。”</p>
蒙大河信口胡謅的謊話，說不出口。</p>
可是直接說出“蒙大河”的名字，又擔心喬桑借此要挾，讓二人報仇之後，再告訴神女石像的位置。</p>
此時，他心中十分矛盾。</p>
喬桑神色呆滯，眼角又流出一串淚滴，喃喃道：“他，得罪人了？”</p>
盧通搖了搖頭，道：“沒有。”</p>
“對，我專門交代過，去了外麵不要惹事，老實幹活……”</p>
喬桑小聲絮叨，嗓音微弱、沙啞、含湖，像人已經死了，嘴巴還在動。</p>
“喬師姐。”</p>
塗昆順有些猶豫，道：“消息有了，那……”</p>
絮叨聲停下。</p>
喬桑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急流過槍；一張口，鑼無回響；洞連洞，萬根筆下。”</p>
兩人麵麵相覷。</p>
塗昆順問道：“喬師姐，這是神女石像的位置？”</p>
喬桑微微點了下頭。</p>
盧通有些失望。</p>
本以為能拿到一個確切的地點，沒想到隻有一句口訣。</p>
不過也正常。</p>
如果喬桑知道具體地方，不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p>
他取出一張紙，記下這句話。</p>
“盧道友，他們三個，全都……”</p>
他收起紙張，點了下頭。</p>
喬桑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慢慢睜開，道：“是蒙大河？”</p>
“對。”</p>
“多謝。”</p>
喬桑用力爬起來，穿上鞋子，有些費力地站起來，朝外麵走去。</p>
塗昆順道：“喬師姐，蒙大河修為詭異，身邊還有八個築基護衛。”</p>
喬桑像是沒有聽到，慢慢拉開門出去。</p>
塗昆順追出兩步。</p>
盧通伸手攔下，用力搖了下頭。</p>
二人對視片刻。</p>
塗昆順歎了口氣，喃喃道：“喬師姐這一去，怕是……”</p>
“死又何妨？”</p>
盧通看著空蕩蕩的門口，道：“與其孤零零的死在這裏，不如去給兒子報仇。即便殺不了仇家，起碼……”</p>
他收回視線，低下頭道：“起碼能和家人死在一起。”</p>